翻江倒海的“企业掠夺者”

国际著名的激进投资者卡尔·伊坎在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最新文件中披露,他目前已经拥有科技巨头苹果公司约470万股的股票,持有市值达到18.5亿美元,成为了苹果的大股东。而在此前不久,伊坎公开要求苹果回购1500亿美元股票,在他看来,苹果股价被低估,而通过大规模回购可以达到700美元。看得出,伊坎是在向苹果管理层示威和亮剑。

伊坎将苹果作为猎取的目标自然是闻到了对方的“腥味”。资料显示,自去年触及705.07美元的历史高点后,苹果股价就再也没有重振旗鼓的机会,过去52周的时间跌去了41%;在投资者怀疑苹果创新能力衰减的同时,作为苹果拳头产品的iPhone手机市场也频频遭遇竞争对手的蚕食。最新财报表明,今年第三季度三星出货8100万并占领了全球32.1%的市场份额,销售量居全球第一,苹果出货量3033万部,全球市场占有率为12.1%,较上年同期下滑两个百分点;受到影响,苹果公司第三财季净利润同比急速下滑22%。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伊坎运用手中的“大仓位”反手做空,苹果将面临着雪上加霜的之压。

历史上伊坎已经不止一次导演落井下石然后胜利逃亡的惊天大戏,而最新一幕就是对摩托罗拉的出手与告捷。趁2008年摩托罗拉销售额下滑18%、并且股价始终徘徊于最低谷的绝佳时机,伊坎连续五年出手增持,使其持有摩托罗拉的股份增至该公司总股本的11.36%,成为摩托罗拉的最大股东。大权在握的伊坎随后极力主张拆分手机部门,又号召股东们支持由他提名的四名候选人进入摩托罗拉董事会,形成新的管理团队。传闻一出,摩托罗拉股价应声上扬。2013年10月,摩托罗拉以63%的溢价将移动手机业务出售给谷歌,伊坎从这笔价值125亿美元的交易中获利13.4亿美元。

恶意收购往往是伊坎投资运营的最主要法宝。所谓恶意收购是指依靠自身的资金储备先行购入目标企业一部分股票,在取得相当比例的股权之后争取进入董事会,然后对管理层施加影响,最终让董事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决策的手段。作为支撑伊坎恶意收购的最重要工具是已经运转了八年之久的伊坎合作基金,该对冲基金目前管理着240亿美元资产,其进攻目标是一些资产优质、升值空间巨大但暂时出现财务困境的行业先锋;与伊坎合作基金相并行,第二大投资工具AREP也为伊坎所常用,该基金的操作策略是,低价买入一家没人愿买、只有破产一条路的企业,之后把企业经营好,通常持有六七年,在公司获市场青睐时高价出售以获得巨额利润。资料表明,过往10年内伊坎对不同的公司发起了约25次代理权争夺战,“缉捕”目标指向食品烟草公司、卡通出版公司、百货公司、西联汇款、摩托罗拉、雅虎等,其中19次以完胜而结束。

与投资者对伊坎齐刷刷地发出潮水般掌声不同,外界对于伊坎的评价,既有“激进投资人”、“维权投资者”等带有褒奖意味的称谓,更有“吸血鬼”、“企业掠夺者”等具有谴责性质的标签。可以说,扫描华尔街的金融家与投资家,恐怕没有人像伊坎那样招徕四面八方的讨伐与批判,伊坎也由此成为被许多公司高管告上法庭最多的人。

批评者认为,伊坎所关心的是如何从收购和出售中赢利,而从不关心企业的发展;而且被伊坎攻击的上市公司被迫牺牲其他股东的利益,采用大笔资金实施股票回购,而伊坎得以获利并全身而退;不仅如此,由于董事会往往考虑的是企业战略问题,但伊坎所关注的是短期收益,其不当的干扰行为势必危及公司的长期发展。更有甚者,伊坎的猛烈的进攻有时会伤害到那些本不应该受到攻击的CEO们。《华尔街日报》据此给出的评论是:“他把对上帝的敬畏引入管理以让人们按他的意思行事,这可能对迅速提升一个公司的股价有用,但可能不是公司持久盈利的最好之计。”

然而,著名的《财富》杂志却给了伊坎一个相当好看的画像。《财富》杂志这样描述道:“不管你信不信,现实中的伊坎是一个复杂而又多才多艺的人——他精通各种赚钱之道,可能为股东赚的钱比这个星球上的其他任何投机者都多。”资料显示,伊坎合作基金在过去四年中对投资者的年回报率高达26%,远远跑赢标准普尔500指数;不仅如此,伊坎还被《阿尔法》杂志评为全球最赚钱的基金经理之一。至于伊坎高达180亿美元的个人资产和高居《福布斯》富豪榜的显位就更能说明其超长的赚钱能力。

作为一名职业投资者,伊坎最为喜欢的是《财富》杂志给出的“股东权益保护者”的评价。理论上而言,由于信息与身份的不对称,分散的小股东联合起来与现有管理层进行谈判已不太可能,而对一个拥有公司大部分股权的大股东来说,用公司治理的正式程序给管理者施压还是很有可能的。因此,客观上说,伊坎通过机构投资者的相对强势力量将原本没有话语权且分散的小量持股人团结起来,并以他们代表的角色监督大企业管理层的行为,一方面可以为企业引入民主决策机制,另一方面能够促使企业管理层专注于为股东创造价值。资料显示,最近两年里伊坎曾经“染指”过的公司市值增幅已经超过了500亿美元,伊坎说自己的行为已经使得更多的中小股东获益。

的确,伊坎所“掠夺”的公司基本都是自身存在着明显缺陷和失误的“问题”企业,而伊坎能够切中要害对其实施重组和管理改良,直至将其变身为一家有价值的企业,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正是那些大企业的官僚主义者们所缺乏的。因此,在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伊坎将自己比喻成一个现代版的“罗宾汉”,并言明自己的目标就是“缉捕”那些无能企业的高管们。很显然,只要未来有目标出现,高举“股东至上”大旗且已是耄耆之躯的卡尔·伊坎还会继续进行自己认为是合理的资本游戏。

作者:张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