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市场的国际资本“逆袭”

泰国市场创下4年多以来最长的资本流出周期,中国股票基金中撤出的资金量突破2008年1月以来之最,香港股票基金流出的资金逼近十年最高……,国际资本大踏步撤离新兴市场的消息通过传媒工具快速地释放出来。据新兴市场投资基金研究公司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在截至6月5日的一周内,有超过50亿美元的资金从新兴市场股票基金中撤出,其中“金砖四国”资金流出规模最大。

美国经济的持续改良从而诱致美元的升值以及美债的走强无疑是国际资本流出新兴市场最具号召力的风向标。观察发现,自本轮金融危机复苏以来,美国经济已历经连续七个季度有余的正增长,据此,标准普尔在日前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由负面上调为稳定,投资者于是坚信美国经济的上扬之势还将继续。受此影响,美元创下近三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同时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刷新14个月以来的新高。美元从当初的低位开始攀升本身就显示除了投资的“洼地效应”,而且由于美联储已经将基准利率降至到了历史最低区间,美元升值的“预期效应”昭然若揭。非常关键的是,美联储减缩或取消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行为已渐行渐近,由此美元将再添升值的后续动力,从而对国际资本产生极具诱惑力的“眼球效应”。

股票市场显著的强弱分野是既是资本驱动的结果,同时也不断强化着资本逐利的原始动机,并最终让投资者做出趋强弃弱的行为安排。数据显示,今年以来,MSCI全球指数上涨10%,其中标普500指数累计上涨14%,而同期MSCI新兴市场指数累计下跌了9%,其中亚洲地区的新兴市场股市创下了2008年以来最低。对投资者而言,如此显著的反差自然形成了发达经济体股市安全边际和收益边际的“加框效应”,原本作为主要资本流出方的美国市场开始吸引新一轮投资者的进入,同时削减了投资者在新兴市场寻求高收益的动机。

新兴市场经济体经济的显著减速应当是国际资本逆转的根本性内生动能。在日前发布的最新报告中,世界银行将今年新兴市场国家的经济增长调至5.1%,低于其年初增长5.5%的预期,其中中国经济增速从1月份的8.4%下调至7.7%,印度经济增速从6.1%下调至5.7%,巴西从3.4%下调至2.9%。除此之外,中国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印度和巴西居高不下的通货膨胀以及国际油价下行对俄罗斯经济的冲击等,都增加了投资者对新兴市场国家未来经济前景的担忧,避险出逃自然就成为了国际资本的必然选择。

资本抽逃引发新兴经济体的货币贬值已经在市场中充分地展露出来。数据显示,印度卢比目前又创历史最低,菲律宾货币沉至一年来的谷底,南非兰特和巴西雷亚尔跌至四年以来的最低水平,而在一个月之前兑美元接近两年以来最高价位的墨西哥比索也回到了8个月前的最低位置,整个亚洲新兴经济体货币在5月份走出了1年来最大月线贬幅。为了挽救本币币值,新兴市场国家通常会动用外汇储备买进本国货币,这又将使该国货币供给量在短期内出现收缩,从而导致本国货币利率上升,进而抑制该国的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从目前来看,继巴西央行宣布加息之后,印尼央行也宣布加息,而且新兴市场国家可能掀起被动加息的风潮。如果这种一致性结果出现,企业直接融资成本将出现显著扬升,盈利能力必然受到重大束缚,后危机时代新兴市场好不容易锻造出来的经济增长力量由此会被大大稀释。

新兴市场国家的产业与福利遭遇深度创伤是国际资本出逃后留下的满地鸡毛。为刺激经济复苏,以美联储为首的主要央行在最近5年中向金融系统中注入了超过12万亿美元的额外流动性,其中很大一部分流向了新兴市场国家。但观察发现,进入新兴市场的国际资本并没有流向制造业和服务业等实体经济地带,而是钟情于房地产等投机领域。国际资本的这种投资偏好在加剧新兴市场国家资产价格泡沫化的同时,也使该经济体产生了另一种形式的“荷兰病”:房地产的牛市与制造业和服务业相对萎缩和绝对萎缩的并存。值得关注的是,新兴市场最近几年主要通过经常项目积累了大量的外汇储备,这些外汇储备先前一部分已经回流到美国,主要购买了美国的债券,从而为美国的贸易逆差提供了融资。这种被称为“斯蒂格利茨怪圈”的资本循环会进一步加大强化新兴市场的流出,而在这个过程中,新兴市场国家必然损失大量的福利。

必须正视,伴随着发达经济体“去危机”时代的结束以及其经济基本面的不断优化,同时受货币监管当局可能进入加息周期的驱动,国际资本流出新兴市场的趋势还会延续甚至逐渐加强,为此新兴市场国家必须通过相应的金融监管进行有效的疏堵,包括:通过数量控制——规定资本流动的规模和税收(如交易税)或类似税收(不给国外借款的储备金支付利息)的办法,提高资本交易的成本;审慎限制乃至禁止与贸易无关的掉期交易、国外借款以及银行持有公开市场外汇头寸交易,制定银行外汇负债限额等。

还须强调,对于新兴经济体而言,目前市场的力量已远远超过单个国家,这种力量对比的变化要求国际范围内国家之间加强资本流动管理政策的协调,更要求新兴市场国家在地区范围内加强联合。一是各国应当在共同原则的基础之上,联合起来制定经济刺激计划,以使每个国家刺激经济的计划能在真实客观地反映各自资本流动状态的前提下争取资金的互补和有效协调;二是成立和扩大区域性的共同外汇储备库,该储备库可交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或成立独立的区域经济监测机构监督使用,以增大对冲资本流动的协同性;三是由于新兴市场资本流出主要是通过经常项目、资本项目和地下钱庄等渠道流出,新兴市场国家应当通过加强信息沟通和监督防范网路等合作措施堵塞资本的非法流出渠道。

作者:张锐